曾有的刻骨銘心卻無緣長相廝守

[紫蝶兒]

那兩條魚兒從未想過
它們之間會有一段綺麗的故事
當初在浩瀚的大海裡各自嬉戲時
她們誰也沒有預料到
生命裡會有一段歷程
是那樣的刻骨銘心彷佛賈林那樣
有宿世的恩怨卻又

那一天狂風掀起的巨浪
以排山倒海之勢層層壓來
隨波逐浪在一陣昏眩過後
兩條魚終於在月下醒來
他們發現巨浪已把他們
拋棄在遠離海水的沙灘上

頭頂是淡淡的星光星空遙遠而迷惘
而海水更在遠方……
它們掙扎著在濡濕的沙灘猛烈彈起身體
然後一次又一次不斷彈跳
慢慢靠近，相依、喘息……
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沙灘上只有兩條魚

記不清說了什麼
也許互相問了問身世、夢想
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是什麼模樣
但彼此都清楚鹹濕的海邊夜晚終將過去
黎明會有太陽升起
那時一望無垠的沙灘被烤幹烤熱後
將會是它們的墳場
兩條魚都知道黎明來臨後
他們的會有怎樣的災難

此刻騷動的海風
已經吹得他們鱗片片片幹躁難忍
它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
在沙灘上彈跳自己的身體
讓尚有水汽的沙子濡濕他們的身體
可彈跳是一項巨大的消耗體能的做法
它們已經疲憊不堪
但無論怎樣彈跳它們都沒有離開對方
一直就那麼重疊著彼此的身體

累了真的累的
他們靜靜地躺著不動
身體交錯著緊緊靠在一起
只有這樣才能減少海風
對它們身體水份的掠奪
望著燦爛的星空他問她
嗨，寶貝
如果此刻潮水來了…你會離開我嗎

她沈默不語
是啊…會嗎？它也在問自己
風再次呼嘯而過低低地滑過海面
吹在它們身上她開始難受
鱗片緊緊地捆得它喘不過氣來
身體嚴重脫水使她昏眩
他不再說話他把嘴靠近她
把嘴邊的一點點吐沫喂給她
又親吻著摩挲著她的身體
用自己身上一點點濕氣
讓它的鱗片不那麼緊緊箍著她
用口中那點救命的泡沫
一次次使昏迷的她醒來

他說不要睡去…因為我需要你
我們會等到潮來的一刻
她偎著他
無人能讀懂她此刻複雜的內心
潮來它們就會分開
那麼何必要等到潮來呢
就這麼依偎在一起靜靜地離去
未嘗不是幸福
她想如果潮來
它們…還會在一起嗎
它們都有各自的家

潮在下半夜終於來臨
兩條魚甚至還沒來得及互相告別
就被海水又一次瘋狂地衝開
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終究一去不復返了
在未來的日子裡
當兩條魚在各自的生活裡歡快地游來游去時
也許已經忘了當初那個星光燦爛的夜晚
但不會忘記的是他們曾緊緊依偎

她曾靠著他的唾沫
看到了第二天的陽光

2000多年前偉大的哲學家莊子
把這個美麗的故事
以兩難的方式呈現給我們
患難與共風雨同舟
肝膽相照相濡以沫……
都是人們期盼的和渴望的愛情或友情的境界
可是風平浪靜後
我們到底是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於江湖呢